拾憶 - 第十九章 分房的夜晚與凍僵的圍巾

從學?；丶业穆废癖焕L了一樣，車里的暖氣開得很足，卻暖不透兩人之間的沉默。許時憶靠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掠過的橙樹，樹葉已經(jīng)開始泛黃，像他們此刻的心情，一點點失去暖意。

推開家門時，許時宜正坐在客廳里打電話，看到他們回來，立刻掛了電話，眼神里帶著點復雜：“你們回來了？剛好我煮了點姜湯，快喝點暖暖身子?！?/p>

路穆澤沒接話，徑直往書房走，留下許時憶站在原地，手里還攥著書包帶。許時宜把姜湯遞給他，輕聲說：“憶憶，我知道你難受，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你跟你舅舅確實該保持距離，別再讓別人抓住把柄了?！?/p>

許時憶捧著溫熱的姜湯，卻沒喝一口，只是低頭看著杯底的姜片，心里像被灌滿了冷水。他知道姐姐是為了他好，可“保持距離”這四個字，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讓他連呼吸都覺得疼。

晚上吃飯時，餐桌上依舊是沉默。路穆澤扒了幾口飯就放下筷子，看著許時憶說：“從今天起，我睡書房，你跟你姐住二樓，這樣……別人就不會說閑話了?！?/p>

許時憶手里的筷子瞬間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抬起頭，看著路穆澤的眼睛，里面滿是決絕，沒有絲毫猶豫：“舅舅，你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這不是劃清界限，是保護你?！甭纺聺傻穆曇艉芷降?，卻帶著點不容拒絕的意味，“現(xiàn)在流言這么多，我們住在一起，只會讓別人更懷疑。分開睡，對我們都好?！?/p>

許時宜看著弟弟泛紅的眼睛，心里也不好受，卻還是幫腔說：“憶憶，你舅舅說得對，現(xiàn)在確實該這樣，等風頭過了，再說別的。”

許時憶沒再說話，只是蹲下來撿起筷子，默默走進廚房洗干凈，然后轉(zhuǎn)身回了房間，關(guān)上門的瞬間，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他靠在門板上，聽著外面路穆澤收拾書房的聲音，心里滿是絕望——他以為他們能一起面對，可到頭來，還是要被迫分開。

夜深了，許時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能聽到隔壁客房里姐姐均勻的呼吸聲，能聽到樓下書房傳來的翻書聲，卻唯獨聽不到路穆澤的聲音。他悄悄下床，走到樓梯口，虛掩著門縫往下看——書房的燈還亮著，路穆澤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那條灰色圍巾，指尖反復摩挲著繡著橙花的邊緣，眼神里滿是落寞。

許時憶的眼淚又掉了下來，他想沖下去抱住路穆澤，想告訴他自己不怕流言，不怕別人的指責，可雙腳卻像灌了鉛一樣，怎么也挪不動。他知道，路穆澤做出這個決定，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只是為了保護他，才不得不這樣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書房的燈滅了。許時憶慢慢走回房間，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子里全是路穆澤的樣子。他想起以前兩人一起睡在臥室里，路穆澤會給他講睡前故事，會幫他蓋好被子，會在他做噩夢時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涩F(xiàn)在，他們卻要分開睡在兩個房間，連一句晚安都不能說。

凌晨的時候，許時憶被凍醒了。他摸了摸身邊的被子，冰涼一片，沒有絲毫暖意。他想起路穆澤以前總是把溫暖的那半邊被子讓給他，想起兩人依偎在一起的溫度，心里更冷了。他悄悄下床，走到衣柜前，拿出那條灰色圍巾——這是他送給路穆澤的，現(xiàn)在卻成了他們之間唯一的念想。

他把圍巾抱在懷里，感受著上面殘留的路穆澤的氣息，眼淚掉在圍巾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他知道，這條圍巾，以后可能再也不會戴在路穆澤的脖子上了，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樣子了。

而書房里的路穆澤，也一夜沒睡。他靠在椅子上，手里拿著許時憶小時候的照片，照片上的許時憶笑得眉眼彎彎，抱著棉花糖玩偶。他想起以前的日子，想起兩人在橙園里的約定，想起許時憶泛紅的眼睛，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殘忍，可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用這種方式，讓許時憶遠離流言，遠離傷害。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書房，落在路穆澤的臉上。他把照片放進抽屜里，拿起那條灰色圍巾，輕輕圍在脖子上——圍巾已經(jīng)有點涼了，卻還是能讓他感受到許時憶的溫度。他知道，不管他們分開多久，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他都不會放棄許時憶，都不會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

只是他不知道，這場被迫的疏遠，會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會讓許時憶受到更深的傷害。而更大的風暴，還在后面等著他們，很快，他們就要面對更艱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