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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標簽: 靈異懸疑 

KTV里的詭異歌聲

恐怖故事新合集

公司團建,我們部門包下了傳說中死過人的307包廂。

同事小張點了一首根本不存在的歌,屏幕卻自動播放。

歌聲響起,他的表情變得僵硬,開始用另一種聲音唱歌。

每唱一句,就有一個同事像被控制般站起來,重復著同樣的動作。

輪到我了,我驚恐地發(fā)現,那首歌的名字是——《自殺快樂》。

公司行政部那幫人,定團建地點的時候大概是用腳指頭選的。 “金色旋律”KTV,名字土得掉渣,關鍵是,坊間一直流傳著它家307包廂死過人的消息,版本各異,有說為情所困的服務生在里面割了腕,有說爭風吃醋的客人互毆致死了一個。這種晦氣地方,平時躲都來不及,偏偏我們部門經理王總,拍著啤酒肚說這里價格實惠、音響效果“震撼”,大手一揮就包了夜。

包廂里,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界最后一絲天光,只剩下旋轉彩燈切割著彌漫的煙酒氣。屏幕上的MV光影詭譎,同事們嘶吼著爛大街的口水歌,骰子撞擊骰盅的聲音噼里啪啦,混雜著哄笑和吹牛??諝鈵灍岫吵恚覅s總覺得后頸窩一陣陣發(fā)涼。尤其是墻角那片陰影,無論燈光怎么掃過,都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濃重一些,像一塊洗不掉的墨漬。

小張就坐在那片陰影邊上。他是部門里有名的悶葫蘆,技術牛人,但社交能力約等于零。此刻他縮在沙發(fā)角落,面前的啤酒沒動幾口,眼神有些發(fā)直,不時偷偷瞄著點歌臺,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蜷縮又松開。沒人注意他,大家都玩瘋了。

直到王總嚎完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氣氛稍微冷卻的間隙,小張突然站了起來,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向點歌臺。他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而用力地戳了幾下。

“喲,小張要點歌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有人起哄。

小張沒理會,確認點歌后,便走回角落,拿起另一只閑置的麥克風,緊緊攥著,指節(jié)發(fā)白。

巨大的液晶屏幕閃爍了一下,原本滾動著熱門金曲的列表突然消失,畫面猛地一暗,像是信號中斷。幾秒鐘令人不安的寂靜后,屏幕中央,極其緩慢地,浮現出幾個扭曲的、像是用鮮血書寫后又干涸發(fā)黑的字跡——

《自殺快樂》。

沒有演唱者信息,沒有MV畫面,只有一片沉沉的、仿佛能吸走光線的暗紅色背景,像凝固的血池。

“這什么歌?沒聽過???”

“新歌吧?名字挺怪的?!?/p>

“切了切了,點什么陰間歌曲……” 有同事笑著想去切歌,卻發(fā)現點歌臺像是失靈了,按鍵毫無反應。

就在這時,前奏響起了。那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的樂器能發(fā)出的聲音,更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混合著細微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調子怪異而粘稠,鉆進耳朵里,讓人頭皮發(fā)麻。

小張舉起了麥克風。他的脖子似乎有些僵硬,動作一頓一頓的。歌聲響起的瞬間,整個包廂徹底安靜了。

那根本不是小張的聲音。那是一個尖細、扭曲,帶著某種非人怨毒的女聲,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充滿了無法化解的寒意。

“第一步……走進……永恒的夜……”

歌聲響起的剎那,坐在小張旁邊的李姐,猛地站了起來。她的動作極其突兀,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硬生生提拎起來,關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她臉上還保持著剛才看熱鬧的笑容,但眼神卻徹底空了,瞳孔渙散,沒有焦點。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著,面向屏幕,嘴巴一張一合,用一種和小張那詭異女聲一模一樣的語調,清晰地重復:“第一步……走進……永恒的夜……”

“李姐?你干嘛呢?” 旁邊的人想去拉她,手剛碰到她的胳膊,就像觸電般縮了回來。“我靠!她身上好冰!”

恐慌像滴入清水的墨汁,瞬間蔓延開來。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笑聲和喧嘩戛然而止,只剩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聲和重復的囈語在包廂里回蕩。

小張,或者說是占據了他身體的那個“東西”,完全無視周圍的騷動,用那尖細的女聲唱出了第二句:

“第二步……繩索……輕吻頸間……”

營銷部的小劉,剛才還拿著骰盅搖得最歡,此刻哐當一聲扔下骰盅,僵硬地起身。他的動作和李姐如出一轍,眼神空洞,重復著那句歌詞:“第二步……繩索……輕吻頸間……” 一邊說,一邊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前慢慢比劃著一個套拉的動作。

“鬼!有鬼?。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人群炸開了鍋。有人試圖往門口沖,卻發(fā)現厚重的包廂門如同焊死了一般,任憑怎么撞擊、拉扯都紋絲不動。有人慌亂地掏手機,屏幕上卻只有一片扭曲的雪花,110、119,任何一個求救號碼都撥不出去。絕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每一個人。

王總試圖維持秩序,肥碩的身體擋在門前,聲音發(fā)顫地喊著“冷靜”,但無人理會。幾個膽大的男同事沖上去,想制止小張,或是把被控制的李姐和小劉按回座位上,但他們發(fā)現,一旦靠近那三個仿佛被無形絲線操控的人,一股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排斥力就會將他們推開。

小張的臉上開始露出一種極其詭異的笑容,與他發(fā)出的女聲那種怨毒截然不同,那是一種滿足的、近乎陶醉的獰笑。他唱出了第三句:

“第三步……刀刃……綻放紅蓮……”

財務室的陳會計,一個平時說話細聲細氣、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女人,默默地站了起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動作僵硬地重復:“第三步……刀刃……綻放紅蓮……” 同時,她的手做出一個握刀的姿勢,在自己的手腕上,緩緩地、模擬著切割的動作。

包廂里還能自主活動的人已經不到一半了。我們縮在遠離屏幕的另一個角落,瑟瑟發(fā)抖,有人低聲啜泣,有人已經嚇得失禁??諝庵袕浡蝌}味、酒氣和一種難以形容的、類似鐵銹的冰冷氣息。

我知道,快了。那首歌,那句詛咒,正在按照某種既定的順序蔓延。我的位置,就在小張旁邊不遠。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似乎來自小張,又似乎來自那血紅色的屏幕,正緩緩地掃過我們這些“幸存者”,像是在清點獵物。

然后,它停在了我身上。

小張,或者說他體內的那個存在,頭顱以一個非人的角度,極其緩慢地轉向我。那雙眼睛里,沒有眼白,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渾濁的黑暗。他嘴角咧開的弧度更大了,幾乎到了耳根。

音樂聲,那刮擦玻璃般的前奏,再次詭異地響起。屏幕上的血字《自殺快樂》,開始像心臟一樣,一下、一下地搏動,發(fā)出暗紅色的光。

我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冰冷粘稠的力量,開始纏繞我的四肢,試圖剝奪我身體的控制權。我的膝蓋在發(fā)軟,想要不由自主地站立起來。我的喉嚨發(fā)緊,那句可怕的歌詞幾乎要沖破我的牙關。

不!

我用盡全身力氣抵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痛讓我保持了一絲清明。我死死咬住嘴唇,嘗到了咸腥的血味。我不能站起來!不能重復那句話!

小張(那女聲)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殘忍,唱出了那致命的一句,也是針對我的那一句:

“第四步……高樓……擁抱藍天……”

不——!我在心里瘋狂吶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全身的肌肉都繃緊到了極限,像一根即將斷裂的弓弦。那股控制我的力量驟然加強,冰冷刺骨,我的左腿已經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起,腳跟離地……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我的目光猛地掃到了茶幾上。那只剛才被王總胡亂放下的金屬啤酒瓶啟子,在旋轉彩燈掠過的一瞬,反射出一點微弱的光。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幾乎是下意識的,在那股力量徹底將我提起來之前,我用盡最后一絲可控的力氣,猛地向旁邊一撞!

“哐當!” 我旁邊的小推車,上面堆滿了果盤和空酒瓶,被我撞得傾斜,上面的東西稀里嘩啦摔了一地,發(fā)出巨大的、刺耳的噪音。

這一瞬間的混亂和巨響,似乎極其微弱地干擾了那詭異的“儀式”。

纏繞我的冰冷力量出現了一剎那的凝滯和松動!

就是現在!

我根本來不及思考,求生欲支配了一切。我像一顆出膛的炮彈,不再是走向點歌臺或門口,而是朝著包廂角落里那個巨大的、用來點播的液晶屏幕,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中的金屬啤酒瓶啟子,狠狠地砸了過去!

“噗嗤——!”

一聲極其怪異、不像玻璃碎裂的悶響。啟子的尖端竟然輕而易舉地捅破了屏幕,沒有四濺的碎片,只有一股更加濃烈的、令人作嘔的鐵銹味(現在我能確定了,就是血腥味)撲面而來。

被捅破的屏幕傷口處,沒有電火花,也沒有線路板,反而汩汩地涌出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順著屏幕表面往下淌。

幾乎在同一時刻,那詭異的歌聲戛然而止。

屏幕上搏動的血字《自殺快樂》閃爍了幾下,熄滅了。

原本站得筆直、重復著恐怖動作的李姐、小劉、陳會計,像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聲不吭地軟倒在地,人事不省。

而站在中央的小張,他身體猛地一震,然后開始劇烈地抽搐,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像是漏氣風箱般的聲音。最后,他仰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后腦勺重重磕在地板上,再無聲息。

死一般的寂靜。

“咔噠?!?/p>

是門鎖彈開的聲音。

不知是誰率先反應過來,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嚎叫,連滾爬爬地沖向門口。這一次,門被輕易地撞開了。幸存的人們哭喊著、推搡著,像一群無頭的蒼蠅,拼命擠出這個人間地獄。

我落在最后,雙腿軟得像面條,幾乎是爬出去的。在逃離前,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包廂里,旋轉彩燈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綠色指示牌,投下一點微弱的光。地上躺著四具(或許已經是尸體?)一動不動的人形。而被我捅破的屏幕,那個窟窿邊緣,暗紅色的液體還在不斷滲出,滴落在地毯上,積成了一小灘。

在一片死寂和狼藉中,我仿佛又聽到了那尖細、扭曲的女聲,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在我耳邊輕輕響起:

“下次……該你了……”

我渾身一顫,連滾爬爬地逃出了307包廂,沖進KTV走廊昏暗的燈光里。身后的門,在我出來的瞬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地、但堅決地,關上了。

“啪嗒?!?/p>

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我的喘息和遠處某個包廂隱約傳來的、走調的歌聲。

我?guī)缀跏鞘帜_并用地爬出了那條漫長而昏暗的KTV走廊,身后那扇307包廂的門,像怪獸合上的嘴巴,隔絕了里面的一切。外面的世界,霓虹閃爍,車流喧囂,帶著一種不真實的鮮活感。我癱坐在馬路牙子上,冰冷的石頭透過薄薄的褲子刺激著我的皮膚,卻無法驅散骨髓里滲出的寒意。

警車和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很快劃破了夜空。同事們驚魂未定、語無倫次的描述,讓趕來的警察眉頭緊鎖。他們強行打開了307的門。

里面,沒有血流成河的景象。

小張、李姐、小劉、陳會計,四個人并排躺在地上,像是睡著了,但臉色是一種死灰般的蠟白,呼吸微弱到幾乎無法探測。他們被迅速抬上了救護車。

而我砸破的屏幕?警察在現場反復確認,那個巨大的液晶屏完好無損,光滑如鏡,映照出他們困惑的臉。沒有窟窿,沒有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只有屏幕下方地毯上,有一小塊不易察覺的、顏色略深的污漬,像是多年前打翻飲料留下的舊痕。

點歌記錄?后臺系統(tǒng)一片空白,仿佛那個夜晚,307包廂從未被點播過任何歌曲,尤其是那首根本不存在的《自殺快樂》。

我的證詞,在完好無損的屏幕和空白的點歌記錄面前,顯得如此荒誕離奇。同事們大多只記得門打不開、手機沒信號,以及小張唱了首怪歌后,李姐他們行為異常,然后集體昏厥。至于具體的歌詞、重復的動作、那詭異的女聲,他們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不清,像是蒙上了一層濃霧。只有我,每一個細節(jié)都烙印在腦海里,清晰得可怕。

警察做了筆錄,帶著無法解釋的疑團暫時撤離。經理王總出面安撫,將事件定性為“集體食物中毒”或“某種不明氣體泄漏導致的集體幻覺”,并嚴厲警告我們不得對外散布謠言,以免影響公司聲譽。

生活似乎被迫回到了看似正常的軌道。但我知道,有些事情永遠不一樣了。

李姐他們四人成了醫(yī)院里查不出原因的“植物狀態(tài)”,躺在冰冷的病房里,靠儀器維持著生命。公司象征性地組織了一次探望,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掩蓋不住一種更深沉的、屬于停滯和消亡的氣息。我看著他們平靜卻毫無生氣的臉,仿佛能看到那無形的“繩索”和“刀刃”還纏繞在他們身上。

而我,成了公司里的“異類”。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帶著憐憫、好奇,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們盡量避免與我獨處,仿佛我身上沾染了307包廂的不祥。我開始失眠,任何細微的聲響——鄰居的關門聲、水龍頭的滴答聲、甚至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能讓我驚跳起來。燈光必須常亮,黑暗讓我窒息。我不敢聽音樂,尤其是旋律古怪的曲子,那晚的前奏會瞬間將我拉回那個包廂。

更可怕的是幻聽。

有時在深夜,萬籟俱寂,我會突然聽到一個極細微、極飄忽的女聲,像是在哼唱,又像是在輕笑,就貼在我的耳后。猛地回頭,卻只有空蕩蕩的房間。我開始長時間地盯著各種屏幕——手機、電腦、電視——病態(tài)地檢查它們是否會出現那暗紅色的字跡。有幾次,在極度疲憊時,我似乎真的看到屏幕邊緣有暗紅色的波紋一閃而過,但定睛看去,又什么都沒有。

我試圖尋求幫助。心理醫(yī)生診斷我為“急性應激障礙”,開了大把安眠藥和抗焦慮藥物。藥物能讓我勉強入睡,卻無法驅散心底的寒冷。我也偷偷去找過據說懂行的“師傅”,對方煞有介事地做了法事,給了我一把據說是開了光的符紙,讓我貼身放著??赡翘焱砩希乙廊辉趬糁星逦芈牭搅艘痪涑~:

“第四步……高樓……擁抱藍天……”

我尖叫著從夢中驚醒,渾身被冷汗?jié)裢福中睦锞o緊攥著的符紙,不知何時被揉成了一團,邊緣似乎還帶著一點……暗紅色?我嚇得趕緊扔掉了它。

我知道,它沒有離開。那個“東西”,那個存在于307包廂,或者通過那首歌顯現的“存在”,它盯上我了。公司的封口、醫(yī)生的診斷、師傅的符紙,在它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它像是在玩一場貓鼠游戲,并不急于一下子弄死我,而是用這種緩慢的、滲透式的方式,折磨我的神經,消磨我的意志。

“下次……該你了……”

那句話不是結束,而是一個倒計時。我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時候,會在哪里。也許是在另一個KTV包廂?也許是在電影院的銀幕前?或者,就是在某個深夜,我獨自面對的電腦或手機屏幕上?

我辭掉了工作,幾乎斷絕了所有社交,把自己關在拉緊窗簾的房間里。但我知道這沒用。它能穿透物理的阻隔。那首歌,那詛咒,已經烙印在我身上了。

外面陽光明媚,但對我來說,世界已經失去了顏色,只剩下那晚307包廂里,旋轉彩燈下,一片光怪陸離的絕望,和屏幕中央,那不斷搏動著的、暗紅色的——

《自殺快樂》。

我坐在房間中央,四周是令人窒息的寂靜。然后,我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望向對面墻壁上,那面黑色的、關著的電視機屏幕。

屏幕像一面黑色的鏡子,映出我蒼白、扭曲、寫滿恐懼的臉。

而在那張臉的后面,在屏幕深不見底的黑暗里,我仿佛看到,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地……浮現出來。

屏幕,像一面黑色的、冰冷的湖。我死死盯著那面關著的電視機,瞳孔在黑暗中放大,試圖穿透那層虛假的平靜。映出的那張臉——我自己的臉——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扭曲,眼窩深陷,嘴唇干裂。但更讓我血液凍結的是,在那張臉的輪廓之后,在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里,似乎有更濃重的陰影在蠕動。

不是清晰的形狀,而是一種……質感的變化。仿佛墨汁滴入清水,緩慢暈開,勾勒出一個模糊的、更加瘦削的輪廓。像是一個披散著長頭的影子,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后。沒有五官,只有一種深沉的、怨毒的注視感,穿透了屏幕的界限,牢牢地鎖定了我。

我猛地閉上眼,心臟狂跳得快要炸開。是幻覺,是壓力過大產生的幻覺!我拼命告訴自己,指甲更深地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喚醒理智。

但當我再次顫抖著睜開一條縫時,那模糊的影子似乎……更清晰了一點。長發(fā)垂落的線條,肩膀的輪廓,甚至能感覺到一種冰冷的、帶著鐵銹味的“視線”。

我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嘶吼,連滾帶爬地撲過去,用顫抖的手指瘋狂按著電視機開關。屏幕亮起,跳出熟悉的智能電視界面,色彩鮮艷,圖標規(guī)整。那個影子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可我真的能確定嗎?剛才那一瞥,那冰冷的注視感,真實得讓我渾身發(fā)毛。它不是幻覺,至少不全是。它在適應,在尋找新的媒介。307的實體包廂或許被暫時破壞了,但那首歌,那個“存在”,已經像病毒一樣,通過我砸破屏幕的那個動作,或者說,通過我成為“幸存者”的這個事實,烙印在了我的感知里,甚至……可能寄生在了我與“屏幕”這個概念的聯系上。

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翻出手機,屏幕的光亮讓我一陣心悸,但我強迫自己冷靜。我搜索“金色旋律KTV 307 事件”、“自殺快樂 歌曲”、“集體昏厥 邪門”,得到的結果大多是“據傳”、“疑似”、“專家稱或為集體臆癥”,被王總公司的公關稿和官方模糊的聲明覆蓋。真正的核心,被有意無意地掩埋了。

我必須找到知情人。那個KTV的經理?當晚的服務生?或者……同樣經歷過類似事件,但可能用不同方式“幸存”下來的人?

幾天后,我戴著帽子和口罩,像個幽靈一樣再次出現在“金色旋律”KTV附近。它沒有關門,反而因為這場離奇的“意外”吸引了一些尋求刺激的年輕人,生意似乎更好了。我繞到后巷,垃圾堆散發(fā)著腐臭,一個穿著油膩工作服的老人正在整理廢紙板。

我猶豫了一下,走上前,遞過去一支煙?!袄蠋煾?,打聽個事?!?/p>

他抬起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打量我。

“關于……前段時間,307包廂那事。”我壓低聲音。

老人臉色一變,連連擺手:“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別問我!”他推著裝廢紙板的小車就要走。

我趕緊攔住他,塞過去幾張鈔票?!袄蠋煾担揖拖肼犅?,不會連累你。那包廂……以前是不是真出過事?”

老人捏著鈔票,猶豫了很久,看了看四周,才極低聲地說:“邪門得很吶……那個包廂。不是第一次了。好多年前,有個女服務員,叫小芳的,在里面……唉?!彼隽藗€抹脖子的動作,“想不開。后來就老有怪事。所以經理一直把那包廂便宜租,或者給團建用,沖人氣……沒想到這次……”

“那個女服務員,她……她喜歡唱歌嗎?”我追問,心臟怦怦直跳。

“唱啊,聽說嗓子挺好,就是命苦……”老人搖搖頭,不愿再多說,推著車快步離開了。

小芳。一個名字,一個可能的源頭。但這信息遠遠不夠。

我又嘗試聯系當晚其他同事,尤其是那些記憶模糊的。但他們要么避而不談,要么言辭閃爍,堅持認為是中毒或幻覺,甚至有人勸我去看醫(yī)生。我被徹底孤立了。

就在我?guī)缀踅^望時,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對方的聲音沙啞而急促,帶著恐懼。

“是……是那天晚上307的……你嗎?”

是我!你是誰?“我急切地問?!?/p>

“我是當晚樓層的服務生,小王……我,我看到了些東西,沒敢跟警察說……”他聲音發(fā)抖,“那天晚上,你們進去后,我路過門口,好像……好像聽到里面有個女人在哭,還在笑,聲音很怪……然后,門縫底下……好像有暗紅色的東西……像水一樣,慢慢滲出來一點……我嚇壞了,沒敢靠近……”

暗紅色的液體!和我看到的吻合!

“還有呢?”我追問。

“還有……事后清理包廂,我好像……好像在沙發(fā)縫里,摸到個東西……”他頓了頓,似乎在下很大決心,“是個很舊的,塑料的……歌本點播單的一角,上面好像用紅筆寫了什么……我沒看清,當時怕惹麻煩,就扔了……”

歌本點播單?紅筆?

“你記得大概什么樣嗎?寫了什么字?”

“不,不記得了……好像有個‘芳’字……也可能是別的……我真的記不清了!”小王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打電話就是告訴你,那地方邪性!你……你自求多福吧!別再找我了!”說完,他猛地掛斷了電話。

芳。又是這個字。點播單。紅筆。

線索似乎指向了那個多年前死去的女服務員小芳。但這一切和那首《自殺快樂》有什么關系?那不像是一首她會唱的歌。

回到家,疲憊和恐懼幾乎將我壓垮。我打開電腦,想再查查關于“小芳”或者類似都市傳說的信息。瀏覽器啟動的瞬間,主機箱風扇突然瘋狂轉動,發(fā)出尖銳的嘯叫。屏幕閃爍了幾下,然后,完全黑屏了。

不……

我的心沉了下去。

幾秒鐘后,屏幕又亮了。但顯示的不是系統(tǒng)界面,而是一片熟悉的、沉沉的暗紅色。像凝固的血。

緊接著,那暗紅色的背景上,開始極其緩慢地、一筆一劃地,浮現出扭曲的字跡。

不是《自殺快樂》。

是另一行字,用同樣令人不適的筆觸寫下:

“你知道……第四步……之后……是什么嗎?”

字體扭曲,仿佛帶著惡意的笑容。

我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頭頂,又瞬間冰冷。它來了!它找到我了!通過電腦屏幕!

我猛地伸手想去拔電源,但手指卻不聽使喚,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一股熟悉的、冰冷的控制感,再次從脊椎蔓延開來。

屏幕上的字跡開始融化、變形,逐漸組合成新的句子,像是一句未完成的歌詞,帶著誘惑與死亡的氣息:

“第五步……”

字跡在這里停頓,閃爍。仿佛在等待,在邀請。

而我驚恐地發(fā)現,我的喉嚨開始發(fā)緊,聲帶不受控制地微微振動,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幾乎要沖破我的嘴唇。

它在逼我唱出來。

它要我把這首歌……繼續(x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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