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彌漫的房間里,燕鳳緩緩睜開眼。頭頂?shù)膸め@C著元初山特有的云紋,鼻尖縈繞著熟悉的草木清香,還有…… 一絲若有若無的紅燒肉香氣。他動了動手指,渾身的筋骨都在叫囂著酸痛,尤其是心口處,像是被掏空了一塊。
“你還知道醒?” 一道帶著怒意的聲音響起,章烈坐在床邊的凳上,眼眶泛紅,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顯然是守了許久。他的左臂還纏著繃帶,顯然回宗門后也沒好好休養(yǎng)。
燕鳳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疼。章烈見狀,立刻倒了杯溫水遞到他嘴邊,動作卻粗魯?shù)孟袷窃谖顾帯?/p>
“你是不是瘋了?” 章烈的聲音陡然拔高,眼底的紅血絲愈發(fā)明顯,“七重天妖王是什么級別?你以為你是誰?憑你就能硬拼?” 他的手微微顫抖,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為了殺他你透支生命,你有沒有想過后果?要是你醒不過來怎么辦?!”
燕鳳默默地聽著,沒有反駁一句。他看著章烈泛紅的眼角,看著他因激動而微微起伏的胸膛,看著他左臂繃帶滲出的淡淡血跡,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疼。
“你說話?。 ?章烈見他不吭聲,火氣更盛,卻在看到燕鳳蒼白的臉色時,聲音不自覺地放軟了些,“你知不知道山主說什么?他說你差點就……” 后面的話哽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
燕鳳伸出手,輕輕握住章烈的手腕。他的手很涼,章烈的手卻很燙,帶著焦灼的溫度?!罢铝摇?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別叫我!” 章烈想抽回手,卻被燕鳳握得更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殺了妖王很了不起?你知不知道我背著你回宗門的時候有多害怕?我怕你……” 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滴在燕鳳的手背上,滾燙的。
燕鳳的心猛地一縮。他從未見過章烈流淚,這個總是嘴硬心軟的人,此刻卻像個迷路的孩子,脆弱得讓人心疼。他掙扎著坐起身,不顧身體的劇痛,一把將章烈攬進懷里。
章烈的身體僵了僵,隨即用力掙扎:“放開我!你身體還沒好……”
“別動?!?燕鳳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讓我抱抱你?!?他收緊手臂,將下巴抵在章烈的發(fā)頂,感受著懷里人微微的顫抖。
章烈的掙扎漸漸停了下來,任由燕鳳抱著他,眼淚卻流得更兇了,浸濕了燕鳳胸前的衣襟。他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地罵著:“你這個混蛋…… 大混蛋…… 以后不許再這樣了…… 再也不許了……”
燕鳳默默地聽著,一只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另一只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fā)。房間里只剩下章烈壓抑的哭聲和燕鳳輕柔的安撫聲,藥香與淚水的咸味交織在一起,卻奇異地讓人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章烈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只是還埋在燕鳳懷里,不肯抬頭。燕鳳能感覺到他微微的抽噎,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貓。
他輕輕抬起章烈的臉,用指腹溫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淚水。章烈的眼睛紅腫著,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看起來格外可憐?!皩Σ黄??!?燕鳳的聲音很輕,卻帶著無比的認真,“讓你擔心了?!?/p>
章烈別過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聲音悶悶的:“知道就好。”
燕鳳低笑一聲,將他重新攬進懷里,在他耳邊輕聲說:“以后不會了。我答應(yīng)你,再也不會做讓你擔心的事了。我們還要一起練刀,一起吃你做的紅燒肉,一起看元初山的星星,還要…… 一起活很久很久?!?/p>
章烈的身體微微一顫,伸手緊緊抱住燕鳳的腰,將臉埋在他的頸窩,悶悶地 “嗯” 了一聲。
陽光透過窗欞灑進房間,將相擁的兩人籠罩在溫暖的光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