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

第二章 靈蘊(yùn)漸豐·魔煉愈深

第二節(jié) 魔域骨紋淬韌魂

魔域的晨霧帶著刺骨的涼，剛漫過囚魔臺的噬靈巖，就被巖壁上突然亮起的魔晶紅光烤散——暗紅的光裹著鐵銹味的熱氣，撲面而來，吸進(jìn)肺里都覺得燥，比焚心臺的火霧少了點灼痛，卻多了種沉甸甸的壓抑。

解憂是被鐵鏈的“嘩啦”聲驚醒的。他靠在石槽邊蜷了一夜，掌心的淡橙紅還留著余溫，順著指尖往經(jīng)脈里滲，連帶著渾身的骨頭都暖融融的——熬過焚心火后，魔液的后勁比上次更足，之前被火霧烤通的經(jīng)脈，此刻像被揉過的牛皮，摸上去硬實了不少，握起拳頭時，指節(jié)發(fā)力的地方不再發(fā)虛，能感覺到一股往骨頭里鉆的韌勁。

“都起來！第三煉，骨紋煉！”

高大尖刺魔物的聲音砸在囚魔臺的石壁上，回聲撞得人耳膜發(fā)疼。它站在平臺中央，爪子里捏著一塊巴掌大的黑色石頭——石頭表面刻滿了細(xì)密的紋路，像糾纏的藤蔓，紋路里泛著暗紅的光，離著幾步遠(yuǎn)，都能感覺到石頭里散出來的、扎人的寒氣。

解憂慢慢站起身，和他一起熬過焚心火的那個中年女人也撐著石槽站起來——她比三天前更瘦了，臉色還是慘白，卻沒了之前的恍惚，眼神里藏著點“熬一次是一次”的狠勁。除了他們倆，囚魔臺里又多了三個新的試煉者：一個穿破爛鎧甲的男人，胳膊上有沒愈合的傷口；一個梳雙丫髻的小姑娘，看著不過十三四歲，攥著衣角的手在發(fā)抖；還有一個留著長胡子的老者，背有點駝，卻站得筆直。

“這是魔紋石?！备叽蠹獯棠锱e起手里的石頭，裂開的嘴里流出一點綠色粘液，滴在地上“滋滋”響，“按在骨頭上——胳膊、腿、胸口都行，讓石上的魔紋融進(jìn)骨縫里?！?/p>

它頓了頓，紅眼睛掃過五個試煉者，聲音冷得像冰：“融得進(jìn)去，魔紋會留在骨頭上，以后扛疼、耐熬都比現(xiàn)在強(qiáng)；融不進(jìn)去，石頭會反過來吸你骨縫里的血氣，吸到你軟得站不住，最后被噬靈巖吞了——熬到石頭變灰，就算過?！?/p>

話音剛落，兩個矮魔物就提著籃子走過來，籃子里裝著和高大魔物手里一樣的魔紋石，每個試煉者手里塞了一塊。石頭剛碰到掌心，解憂就打了個寒顫——不是涼，是“扎”，像有無數(shù)根細(xì)針從石頭里鉆出來，往掌心里扎，順著皮膚往骨頭縫里鉆，疼得他指尖發(fā)麻。

“別磨蹭！按上去！”矮魔物尖著嗓子呵斥，手里的鞭子往地上抽了一下，黑氣裹著鞭梢，濺起一點火星。

穿鎧甲的男人最先動手，咬著牙把魔紋石按在了自己沒受傷的胳膊上——石頭剛貼上皮膚，他就“嘶”了一聲，胳膊猛地抖了一下，額頭上瞬間冒出冷汗，臉色漲得通紅，卻死死攥著石頭，沒讓它掉下來。他胳膊上的皮膚慢慢泛紅，石頭上的魔紋亮得更明顯，像有紅色的蟲子在皮膚下游走，往骨頭縫里鉆。

小姑娘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拿著石頭的手哆哆嗦嗦，卻被矮魔物推了一把，踉蹌著往前踉蹌了兩步，石頭不小心按在了膝蓋上——“哇”的一聲，她哭了出來，膝蓋抖得厲害，想把石頭拿開，卻被矮魔物的眼神嚇住，只能咬著嘴唇，死死忍著，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石頭上，瞬間就被烤干了。

解憂看著他們，深吸了一口氣，把魔紋石往自己的左臂上按——石頭剛貼上皮膚，鉆心的疼就涌了上來，比蝕骨風(fēng)的刮傷更銳，比焚心火的灼痛更密，像有一把小鋸子在骨縫里來回拉，疼得他胳膊發(fā)顫，冷汗順著后背往下流，把剛干的衣服又浸濕了。

他沒松手，反而把石頭按得更緊了點——他記著高大魔物的話，“融進(jìn)去，就能更耐熬”。他閉上眼睛，把意識往胳膊上聚，試著去“接”那些往骨縫里鉆的魔紋——就像之前在焚心臺里順著火霧的方向調(diào)整呼吸，這次他也試著順著魔紋鉆動的方向，讓自己的血氣往骨縫里涌，和魔紋慢慢湊在一起。

剛開始，血氣和魔紋像在打架，一個往外推，一個往里鉆，疼得他眼前發(fā)黑?？伤麤]松勁，只是咬著牙扛著，一點一點往骨縫里送血氣——過了約莫一刻鐘，胳膊上的疼突然輕了點，不再是“鋸骨頭”的銳疼，變成了“麻癢”，像有東西在骨縫里扎根，慢慢往骨頭里長。

他悄悄睜開眼，看向自己的胳膊——魔紋石上的紋路淡了些，而他的胳膊上，皮膚下隱約能看到紅色的紋路，和石頭上的魔紋一模一樣，正順著骨縫往肩膀的方向延伸。旁邊的中年女人也在熬，她把石頭按在胸口，臉色白得像紙，卻沒哼一聲，只是雙手攥著拳頭，指縫里滲著血，胸口的皮膚下，也慢慢映出了魔紋的影子。

老者比他們都穩(wěn)，把石頭按在手腕上，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像在打坐，手腕上的魔紋融得最快，石頭已經(jīng)開始慢慢變灰，而他的手腕上，紅色的魔紋清晰可見，像一圈淡淡的鐲子，繞在骨頭上。

只有穿鎧甲的男人出了狀況——他的胳膊突然抖得厲害，臉色從通紅變成慘白，手里的石頭開始發(fā)燙，冒著黑煙，他想把石頭拿開，卻像被粘住了似的，拿不下來，嘴里發(fā)出痛苦的悶哼，胳膊上的皮膚慢慢發(fā)紫，血氣被石頭吸得越來越快，整個人都開始晃。

“融不進(jìn)去……”高大尖刺魔物走過去，看了一眼，聲音沒什么情緒，爪子一揚，就把男人手里的魔紋石打飛了——石頭落在地上，瞬間就碎成了粉末，而男人的胳膊軟得像沒了骨頭，整個人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臉色慘白，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顯然是過不了這一煉了。

解憂看了一眼，沒敢分心，繼續(xù)專注地讓魔紋往骨縫里融。又熬了半個時辰，他胳膊上的魔紋已經(jīng)清晰可見，從手腕一直延伸到肩膀，而手里的魔紋石越來越灰，越來越輕，最后“咔嚓”一聲，碎成了幾片，灰撲撲的，沒了一點紅光。

“過了?！备叽蠹獯棠锏穆曇魝鱽恚瑤еc默認(rèn)的認(rèn)可。

解憂松了口氣，胳膊上的麻癢還在，卻沒了疼，反而覺得左臂比之前更有勁了，揮了揮胳膊，動作比之前更穩(wěn)，骨縫里像多了層支撐，硬實得很。旁邊的老者也過了，他手里的石頭早就碎了，手腕上的魔紋泛著淡紅，像長在了骨頭上似的。中年女人還在熬，她手里的石頭也開始變灰，胸口的魔紋快融完了，只是臉色還是差，卻沒了之前的虛弱。

只有那個小姑娘還在哭，膝蓋上的石頭沒怎么變灰，她的臉漲得通紅，卻還在死死忍著，眼淚掉得更兇，卻沒松開手——她也想熬過去，想活著。

解憂靠在石槽邊，揉了揉自己的左臂，感受著骨縫里的韌勁，心里清明了些——在魔域，每一次試煉都是在“淬骨”，熬過去一次，就離“活著”更近一步。他摸了摸掌心的淡橙紅，突然覺得那點暖意更明顯了些，像在回應(yīng)他骨縫里剛扎下根的魔紋，輕輕晃了晃，讓他心里那點“熬下去”的念頭，更堅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