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院內(nèi),沈月凝正對著一盤棋局獨自沉吟。黑白棋子錯落,如同她眼前這錯綜復(fù)雜的局面。
自從海棠雅集回來后,她就明顯感覺到府中氣氛的變化。下人們對她更加恭敬,母親柳氏看她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欣慰與驕傲。而林晚喬,則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整日躲在房中,連晨昏定省都稱病不來。
這太不尋常了。以她對林晚喬的了解,這個女子絕不會輕易認輸。表面的平靜下,必然暗藏著更惡毒的算計。
"小姐。"錦書輕手輕腳地進來,臉色不太好看。
沈月凝沒有抬頭,目光依舊停留在棋盤上:"說吧,有什么消息。"
錦書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文掌柜那邊傳來消息,說玲瓏閣的錢掌柜,近日暗中兌取了一筆不小的現(xiàn)銀,約有五百兩。而且,我們盯著表小姐院子的人回報,周嬤嬤今日傍晚又出去了一趟,回來時神色鬼祟。"
"五百兩現(xiàn)銀......"沈月凝落下一子,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一個無依無靠的表小姐,要這么多現(xiàn)銀做什么?"
若是打點下人、收買人心,幾十兩銀子就綽綽有余。五百兩,這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后宅爭斗的常規(guī)花費。聯(lián)想到林晚喬近日的沉寂和其陰狠的性子,沈月凝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還有,"錦書繼續(xù)道,"文掌柜根據(jù)您之前的吩咐,仔細排查了府中可能與表小姐有牽扯的下人,發(fā)現(xiàn)凝香院那個負責外圍灑掃的小丫鬟小蓮,她母親病重,前幾日突然請了大夫,用的還是價格不菲的藥材。據(jù)說是得了遠房親戚的接濟,但文掌柜查了,她那親戚窮得叮當響,根本拿不出這筆錢。"
小蓮?沈月凝對這個丫鬟印象不深,只是個沉默寡言、做事還算本分的小丫頭。若是被林晚喬利用......
"另外,夫人院子里的李嬤嬤,前兩日似乎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浸濕了幾件舊物,其中好像包括一個裝著舊書信的匣子。當時表小姐正好去給夫人請安,還幫忙收拾來著。"錦書補充道。
這件事看似尋常,但串聯(lián)起來,卻透著古怪。舊書信?遠房親戚接濟?大筆現(xiàn)銀?
沈月凝眸色驟冷。她放下手中的棋子,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
前世的一些記憶碎片突然涌現(xiàn)——那些在她失勢后憑空出現(xiàn)的"情信",那些指證她與外男有染的"人證"......原來,林晚喬從這么早開始,就已經(jīng)在籌劃這等毒計了!
她這是要給她編織一個"私相授受",甚至更惡毒的罪名!那舊書信恐怕是用來偽造"情信",而收買小蓮,要么是作為"人證",要么就是要在她的飲食或物品上動手腳,偽造"珠胎暗結(jié)"的跡象!那筆現(xiàn)銀,就是用來做這些齷齪事的!
好毒的心腸!好周全的算計!
若非她早有防備,布下眼線,恐怕真要著了她的道!
"小姐,我們該怎么辦?要不要立刻稟報夫人,拿下周嬤嬤和小蓮審問?"錦書又氣又急。
"不可。"沈月凝冷靜地搖頭,"我們現(xiàn)在沒有確鑿證據(jù)。周嬤嬤完全可以矢口否認,小蓮若一口咬定是遠房親戚接濟,我們反而被動。打草驚蛇,她們只會藏得更深,或者改變計劃。"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銳利如刀。
"既然她們想演戲,那我們就給她們搭好臺子。"沈月凝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錦書,你去找文謙,讓他......"
她低聲吩咐了一番,錦書聽得眼睛漸漸亮起,連連點頭。
"至于小蓮那邊,"沈月凝沉吟道,"她既然是因為母親病重被脅迫,那我們就從她母親入手。你讓文謙找個可靠的大夫,去給她母親好好診治,所有費用我們出。再給她帶句話,若她肯迷途知返,說出實情,我保她母女平安,還會給她一筆銀子安頓生活。若她執(zhí)迷不悟......"
沈月凝沒有說下去,但眼中的寒意讓錦書明白,那后果絕不是一個小丫鬟能承受的。
"是,小姐,奴婢明白!"錦書精神一振,立刻領(lǐng)命而去。
沈月凝重新坐回棋局前,拈起一顆白子,穩(wěn)穩(wěn)地落在棋盤一角。
林晚喬,你想玩陰的?我奉陪到底。只是不知道,你這精心編織的羅網(wǎng),最后會套在誰的脖子上?這一世,我要讓你嘗嘗什么叫做作繭自縛,什么叫自食惡果!
窗外的月色清冷,映照著她沉靜的側(cè)臉,那雙眼眸中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光芒。這場暗中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