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比賽日定在五月的最后一個周六，場地設(shè)在市中心的會展中心。
校車載著兩隊人馬穿過梧桐隧道，陽光像碎金落在車窗。
林逸坐在最后一排，鴨舌帽壓得很低，只露出冷淡的下巴線。
沈硯拎著透明文件袋，光明正大擠進他旁邊的座位，桃花香混著晨風撲面。
“暈車？”
“不暈?！?/p>
“那握這么緊？”沈硯用膝蓋碰了碰林逸的指節(jié)——那只手正攥著書包帶，骨節(jié)發(fā)白。
林逸松開，轉(zhuǎn)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鋁盒，打開，里面碼著十根葡萄味棒棒糖。
他遞給沈硯一根，聲音低卻清晰：“含住，別亂說話?！?/p>
沈硯笑，撕開糖紙的動作像在拆禮物。
2
開幕式結(jié)束，三十二支隊伍按抽簽落座。
第一輪筆試擂臺，大屏幕滾動倒計時 90 min。
卷子發(fā)下，林逸翻到最后一頁，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最后大題是一道開放性邏輯迷宮，設(shè)了七重嵌套，顯然超出高中范圍。
沈硯用鉛筆在題號旁畫了個小小的桃心，推給林逸。
——合作。
林逸提筆，在桃心下方寫“L&Y”，然后原卷拆成兩半，一人負責前三重、一人后四重。
時間剩 10 min，兩人交換草稿，像拼齒輪般把答案合并。
鈴聲落筆，林逸在答題卡末尾寫下一行小字：
“步驟 19-21 由隊友沈硯完成。”
沈硯看見，桃花眼彎了彎——那是他第一次在別人卷子上留下姓名。
3
午休一小時，搶答環(huán)節(jié)的設(shè)備調(diào)試。
舞臺燈光熾白，照得人影發(fā)虛。
沈硯去后臺拿水，再回來，就看見一個外校男生堵在林逸面前。
“喂，年級第一，聽說你過敏挺多？這是我媽做的草莓派，賞臉嘗一口？”
男生笑得惡意，叉子已遞到林逸唇邊。
下一瞬，不銹鋼叉被沈硯兩指捏住，“咔”地一聲輕響，叉柄彎成 30°。
“不好意思，我對草莓也過敏。”沈硯語氣輕飄，眼神卻冷，“再靠近他一步，你試試?！?/p>
那人被盯得發(fā)毛，訕訕走開。
林逸靠在椅背，抬眼：“我自己能解決。”
“我知道?！鄙虺幇褟澆鎭G進垃圾桶，用水沖了沖手指，“但我想更快。”
林逸沉默半晌，把口袋里最后一根棒棒糖遞過去——已經(jīng)拆封，糖體缺了一角，是他剛才咬下的。
“賠你的?！?/p>
沈硯愣了愣，笑著含住那顆缺月形的糖，舌尖碰到淡淡的葡萄味，也碰到林逸留在上面的齒痕。
4
下午搶答賽，三十二進八。
賽制殘酷：答錯倒扣，提前搶答犯規(guī)直接出局。
燈光一閃，系統(tǒng)讀題：
“在模態(tài)邏輯中，‘必然可能 p’等價于——”
0.3 秒，林逸按下最低靈敏度的按鈕，燈卻沒亮！
——設(shè)備故障。
沈硯幾乎同一秒把自己的搶答器砸過去，林逸指腹落下，燈紅！
“選 C，必然 p?！鄙倌曷暰€冷冽，傳遍全場。
裁判宣布正確，他們驚險晉級。
下場通道里，沈硯低頭看林逸的右手——食指因用力過猛，指甲邊緣滲出血絲。
他一句話沒說，把那只手包進自己掌心，拇指壓住流血處。
林逸掙了一下，沒掙開。
“別動，”沈硯聲音低啞，“再動就真疼了?！?
5
傍晚，綜合推理決賽。
主辦方抬上最后一關(guān)道具——一座兩人高的透明魔方，內(nèi)含 512 塊可旋轉(zhuǎn)光格，要在 25 分鐘內(nèi)拼出指定二維碼，掃描成功即奪冠。
魔方四面懸空，只允許一人懸空操作，一人地面指揮。
抽簽決定：沈硯上，林逸下。
倒計時開始，沈硯扣上安全繩，翻身躍上魔方頂端。
燈光透過透明墻，把他映得像籠在光里的風箏。
林逸站在地面，手持對講機，聲音冷靜到近乎殘酷：
“左上 3，逆時針 90；右下 7，前移 2。”
沈硯照做，汗順著下頜滴在光格，濺出細小光斑。
剩最后 60 秒，二維碼成型，卻缺中心一格。
對講機突然靜默——林逸抬眼，正對沈硯俯瞰的視線。
兩人同時開口：
“左心 4，落！”
“我跳！”
沈硯松手，整個人凌空墜下，腳尖踹向最后一格。
啪——光格歸位，二維碼完整旋轉(zhuǎn)。
掃描槍“滴”聲響起，大屏跳出金色單詞：
CHAMPION！
場館炸裂。
沈硯落地時安全繩自解，慣性沖力讓他直接撞向林逸。
林逸沒退，伸臂接住。
兩人重重跌進軟墊，世界翻覆。
沈硯的額頭抵著林逸的肩，聲音被歡呼淹沒：“我們贏了。”
林逸的手指插進他汗?jié)竦陌l(fā)間，輕輕“嗯”了一聲。
6
頒獎臺，夜場燈聚焦。
主辦方遞上獎杯，純金流線型，像一支燃燒的火炬。
禮儀小姐請隊長舉杯，沈硯卻后退半步，把林逸推上前。
林逸沒接，轉(zhuǎn)身抓住沈硯右手，強行把人拉到并肩。
閃光燈海嘯般亮起。
沈硯偏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冠軍到手，還欠我一個要求。”
林逸側(cè)眸：“不是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沒?！鄙虺幪蛄颂虼剑咸盐对缇蜕⒈M，只剩心跳，“我要的是——”
他伸手，握住林逸的手腕，五指滑下，扣進指縫，十指交纏，再抬高，讓獎杯就壓在兩人合攏的掌心。
“——與冠軍一起，站在光里?！?/p>
林逸的睫毛顫了一下，沒有抽手。
鏡頭定格：
銀白燈光下，黑衣少年與校服少年十指相扣，高舉獎杯，像把整座夜空都舉過頭頂。
桃花香與海棠香終于在此刻，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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