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那年，兩家父母商量著給兩人請了武術(shù)師傅 。每天下午，兩人就在院子里練拳 。張桂源學(xué)得快，出拳有力，師傅總夸他有天賦 。他得意地看著張函瑞

張桂源函瑞，你看我厲害吧

張函瑞點點頭，眼里滿是崇拜 。他學(xué)得慢，動作總是軟綿綿的，每次出拳都被張桂源輕松擋住

張桂源你用力點啊

張桂源笑著說，卻還是放慢動作，耐心地教他

張桂源出拳的時候，手臂要伸直，腰要用力

他從身后扶住張函瑞的腰，輕輕幫他調(diào)整姿勢，指尖觸到少年纖細(xì)的腰肢，心里忽然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癢癢的 。他愣了一下，連忙收回手，假裝整理衣服，掩飾自己的慌亂

張函瑞感受到腰間的溫度，臉頰泛紅，心跳也加快了 。他能清晰地聞到張桂源身上淡淡的汗味，那味道不難聞，反而讓他覺得很安心 。他按照張桂源說的，用力出拳，雖然還是沒什么力道，卻得到了張桂源的夸獎

張桂源不錯，有進(jìn)步

張函瑞笑了，笑得很開心

張函瑞還不是你教的好

十七歲那年，變故突生 。張桂源的父親在上海做綢緞生意，被同行陷害，虧了一大筆錢，還欠下了巨額債務(wù) 。債主找上門來，張家不得不變賣家產(chǎn)還債 。張父決定帶著家人離開蘇州，去南京投奔親戚

那天晚上，張桂源坐在房間里，看著收拾好的行李，心里滿是不舍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張函瑞 。他不知道該怎么跟張函瑞說這件事，怕看到他難過的眼神 。糾結(jié)了很久，他還是決定偷偷去找張函瑞

張桂源來到張函瑞的房間窗外，輕輕敲了敲窗戶 。張函瑞打開窗戶，看到他，驚訝地問

張函瑞桂源，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

張桂源爬上窗戶，跳進(jìn)房間，手里拿著一枚銀鎖，是他出生時母親送他的，上面刻著“平安”二字，邊緣被摩挲得光滑發(fā)亮 。他的眼眶泛紅，聲音帶著哽咽

張桂源函瑞，我要走了

張函瑞愣住了，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顫抖著問

張函瑞你要去哪里？為什么要走

張桂源把銀鎖塞進(jìn)他手里

張桂源我爹生意失敗了，我們要去南京投奔親戚 。這個給你，你拿著它，就當(dāng)是我陪著你

張函瑞緊緊握著銀鎖，指尖冰涼，淚水忍不住滑落

張函瑞你還會回來嗎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不安 。張桂源用力點頭，伸手擦去他的眼淚

張桂源會的，肯定會 。等我爹的生意好轉(zhuǎn)了，我就回來找你，到時候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一起讀書，一起在老槐樹下玩

其實他心里也沒底，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但他不想讓張函瑞失望

那天晚上，兩人擠在一張床上，說了一整夜的話 。張桂源給張函瑞講他以后想做的事，說要賺很多錢，讓張函瑞過上好日子 ；張函瑞則靜靜地聽著，把每一句話都記在心里，生怕自己忘了 。天快亮?xí)r，張桂源不得不走了，他最后抱了抱張函瑞

張桂源函瑞，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dān)心

張函瑞趴在床上，沒回頭，只是點了點頭，淚水浸濕了枕巾 。他不敢回頭，怕自己一回頭，就舍不得讓張桂源走

張函瑞好

張桂源走后，張函瑞每天都把銀鎖帶在身上，藏在衣服里面，貼在胸口 。他盼著張桂源回來，每天都會去巷口等，可每次都失望而歸 。日子一天天過去，卻始終沒有張桂源的消息

民國二十六年，日軍侵華，蘇州城淪陷 。張函瑞跟著家人四處逃亡，途中與家人走散 。他一個人躲在破舊的土地廟里，身上只有那枚銀鎖 。天氣越來越冷，張函瑞染上了風(fēng)寒，高燒不退 。他蜷縮在角落，意識模糊間，仿佛看到張桂源回來了，手里拿著冰糖葫蘆，笑著喊他

張桂源函瑞，我回來了

他想伸手抓住，卻怎么也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