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于氏,肅寧舊族也。魏忠賢竊柄時,視王侯將相如土

苴。顧以生長肅寧,耳濡目染,望于氏如王謝,為侄求

婚,非得于氏女不可。適于氏少子赴鄉(xiāng)試,乃置酒強邀至

家。面與議。于生念許之則禍在后日,不許則禍在目前,

猝不能決。托言父在難自專。忠賢曰:“此易耳。君速作

三八》

札，我能即致太翁也?！笔窍?，于翁夢其亡父，督課如平日，命以二題：一為“孔子曰諾”,一為“歸潔其身而已矣”。方搆思，忽叩門驚醒。得子書，恍然頓悟。因復書許姻，而附言病頗棘，促子速歸。肅寧去京四百馀里，比信返，天甫微明，演劇猶未散。于生匆匆束裝，途中官吏迎候者已供帳相屬。抵家后，父子俱稱疾不出。是歲為天啟甲子。越三載而忠賢敗，竟免于難。事定后，于翁坐小車，遍游郊外，曰：“吾三載杜門，僅博得此日看花飲酒，岌乎危哉!”于生瀕行時，忠賢授以小像曰：“先使新婦識我面?！庇谑嫌谟嗉覟楸砥?，余兒時尚見此軸。貌修偉而秀削，面白色隱赤，兩顴微露，頰微狹，目光如醉，臥蠶以上，赭石薄暈如微腫。衣緋紅。座旁幾上，露列金印九。釋》

①土苴：比喻糟粕。苴，枯草。

②王謝：六朝時王導與謝安是左右政局的兩姓豪門大族，常并稱，后代稱高門世族。

③棘：通“亟”,急迫。

④臥蠶：如臥蠶形的眉毛。

⑤赭石：棕色的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