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醒來的帝旭撐著腦袋從床上爬起來,看見這淡雅的珠簾紗幕,昨夜的記憶浮上腦海。
意識到自己神傷之下竟然來找緹蘭尋安慰,他臉?biāo)⒌煤诹讼聛?,頭疼得更厲害了。
“陛下,您醒了!”
緹蘭端著盛湯的托盤進(jìn)來,見到清醒的帝旭,表情驚喜里帶著一絲惶恐,小心翼翼道:“陛下,臣妾給您熬了醒酒湯,要喝點(diǎn)嗎?”
“不必了?!?/p>
帝旭嗓音沙啞,微抬眼皮,審視地盯著緹蘭,冷酷道:“朕昨夜都與你說了些什么話?”
喝醉了發(fā)狂還好,但萬一是做了一些幼稚的蠢事,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殺了緹蘭滅口。
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能丟。
“陛下什么都沒說,只是喝了些酒便睡下了?!?/p>
緹蘭有些茫然回答,似乎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問。
她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破綻,帝旭冷厲盯了她好一會兒,確認(rèn)她不像說謊,才淡淡收回眸光。
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總不像見到她,好像……怕她似的。
怎么可能!
帝旭嗤笑一聲,覺得自己一定是因?yàn)樽蛞挂粫r腦熱來了愈安宮而尷尬,起身下床,繞過緹蘭便離開了。
緹蘭目送帝旭離去,待人走遠(yuǎn)了,隨手把小廚房熬的醒酒湯倒進(jìn)了花盆里。
“半夏,去昭陽宮傳個消息,本宮找小方大人有要事相商?!?/p>
“是。”半夏領(lǐng)命退下。
……
緹蘭把方海市約到了人跡罕至的南宮附近。
凄清的冷宮荒無一人,褪色的墻面爬滿了紅色的爬山虎,枝葉縫隙里大片大片的污漬叫人惡心。
有風(fēng)吹過,像是女鬼低低哭泣,伴隨著不知道是蛇鼠還是蟲蠅爬過的窸窣聲,讓人頭皮發(fā)麻。
約在這人憎狗厭的地方,是最保險(xiǎn)不過的了。
“緹蘭,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嗎?”
“莫不是那暴君又欺辱你了?”
方海市匆匆趕來,眉宇帶著擔(dān)憂。
“不是?!本熖m搖了搖頭,“我今日找你來,是因?yàn)樽蛱毂菥坪笠馔馔侣读藗€秘密,我想把它告訴你?!?/p>
她頓了頓,正色道:“是關(guān)于你師父的秘密。”
方海市臉色一變,震驚地聽到緹蘭說道。
“海市,你知道什么是柏溪嗎?”
“師父,你知道什么是柏溪嗎?”
方海市緊緊盯著方鑒明的表情,將從緹蘭那里聽來的話向自己師父問了一遍。
“你從哪里聽說的這個?”
方鑒明大驚失色,不顧重傷未愈的身體,支起身子捏著方海市肩膀質(zhì)問。
他眼神緊張,身體的顫抖隨著胳膊傳到她身上。
方海市心忽的涼了,微弱的希望破滅,殘忍的事實(shí)血淋淋揭露在眼前。
緹蘭說的都是真的。
師父是帝旭的柏溪,是個命運(yùn)不由己的傀儡。
“師父不用擔(dān)心,昭陽宮里的人都被我支開了,不會有誰聽到你我?guī)熗降恼勗挼?。?/p>
方海市淡淡說道,無人知道那平淡的雙眸下隱藏著怎樣的滔天駭浪。
“您好好養(yǎng)傷,我不會魯莽行事的,您放心?!?/p>
“畢竟哪怕再想殺帝旭,我也不會拿您的性命開玩笑。”
“好好睡一會兒吧,師父。”
她勾起唇角,聲音聽在方鑒明耳邊忽的飄忽起來,他眼前出現(xiàn)了重影。
“孽徒……你對為師做了什——”
抬起的手臂無力垂下,方鑒明合上雙目昏睡過去。
方海市伸出手指描摹他五官,眼神帶著熾熱愛戀。
師父,我一定會替您解除柏溪的控制的。
您就先好好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