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錦,你離開吧。”
季元征突然口不擇言:“你離開大慶,走的遠遠的?!?/p>
“鎮(zhèn)國公府為大慶做的夠多了,你沒必要再把自己這條命搭上!”
程素錦強行推開季元征,瞧著他殷紅的眼尾,緩緩笑了。
她說:“陛下,你知道嗎,在回到京城那天,我是想過大開殺戒的。”
“鎮(zhèn)國公府上下罹難,但被拼死保護的人卻對著他們的墓碑唾罵?!?/p>
“我當時特別恨,恨不得將所有人殺光?!?/p>
季元征擰著眉,艱澀問道:“那你為什么偏偏還要留在這里,和這片辜負了你的土地同生共死?”
“素錦,你不欠大慶的?!?/p>
他滿目愧疚:“是大慶虧欠程家?!?/p>
“因為保護大慶的百姓,是程家兒女的責(zé)任?!?/p>
程素錦擦擦眼角滲出來的淚水,好笑道:“那些曾經(jīng)唾罵過程家的百姓,在真相大白后跪著懺悔了一天一宿,那些對鎮(zhèn)國公府潑灑污穢的百姓,在是非分明后主動將國公府清掃得一干二凈?!?/p>
“他們中很多人,在我小時候隨阿爹出門時,塞給過我零食糖果,在叔伯出征時,十里相送?!?/p>
“最冷漠的是他們,最熱忱的也是他們?!?/p>
“他們確實太愚昧了,可他們中絕大部分人也只是太愚昧了?!?/p>
“讓他們開智,是陛下你的責(zé)任,而程家守衛(wèi)邊疆,就是為了保護他們安然無恙地活著,一直到有開智的機會。”
“陛下,你瞧見這朔州城中的百姓了嗎?為了讓將士吃一口,他們甘愿叫自己的孩子餓肚子?!?/p>
“如果需要,他們甚至愿意扛起鋤頭上戰(zhàn)場?!?/p>
程素錦深吸了口氣:“你叫我怎么扔的下這些信任我的百姓,怎么辜負隨我出生入死的將士?”
她語氣鏗鏘,振聾發(fā)聵:“鎮(zhèn)國公府,沒有逃兵!”
“死,也要死在戰(zhàn)場上!”
季元征如遭重錘,踉蹌后退幾步,凄然大笑,淚水橫流。
“好!好一個忠烈之家!”
他闔目,語氣無力:“朕答應(yīng)你?!?/p>
“謝陛下成全?!背趟劐\含淚深深一拜。
……
大慶皇帝主動求和,在兩軍對陣之時,主動將破壞兩國邦交的元兇程延年交給南蠻,城中百姓見此,痛哭流涕,咒罵昏君無道,西北軍人人激憤。
南蠻將領(lǐng)將程延年壓去南蠻王面前,南蠻王得意大笑,被捆綁的程延年突然掙脫束縛,奪過兵刃斬殺此獠。
并舉起敵寇頭顱高聲大呼:“南蠻王已伏誅,還不放棄抵抗——”
南蠻軍隊瞬間大亂。
程延年殺勢不減,又接連斬殺南蠻大將數(shù)人。
剩下的南蠻高層終于從驚愕和混亂中反應(yīng)過來,目眥欲裂拿著刀槍一擁而上,誓要斬殺程延年報仇。
又被反殺數(shù)人。
南蠻軍大亂,季元征指揮大慶軍隊沖鋒而來,立刻將其軍陣沖散,南蠻軍心渙散,西北軍殺蠻人如屠狗。
季元征駕著馬拼命往南蠻大軍中心沖去,等他殺了數(shù)不清的蠻軍,終于看到了那一路心系的人,眼淚卻瞬間流了下來。
那里,有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撐著長槍立著,一身白色麻衣浸透了血水,被染成刺目的紅,甚至因為吸的血太多而發(fā)黑。
“他”渾身上下插滿了槍劍刀戟,仿佛刺猬似的,但沒一個人覺得好笑。
那死死睜著的雙眼,冷漠兇戾,殺意森森,恍若生前,讓人見之膽寒。
蠻人被殺的嚇破了膽,哪怕這人只是一具尸身,他們也不敢靠近。
在這血肉橫飛的戰(zhàn)場上,“他”周身三尺,竟離奇形成了一方真空之地。
大慶戰(zhàn)神程華延……光榮壯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