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休息時，林小滿向他們走來，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但笑容燦爛。她用手語和許婷交流了幾句，然后遞給宋亞軒一張紙條："想試試我們的鋼琴嗎？"

宋亞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廳角落里確實放著一架老舊的立式鋼琴，漆面已經有些剝落，但看起來保養(yǎng)得很好。

"我...不了。"他寫道，但林小滿已經拉起了他的手。

鋼琴前，宋亞軒猶豫地坐下。三個月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接近一架鋼琴。琴鍵有些泛黃，但摸上去光滑平整，顯然經常有人彈奏。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按下一個C鍵。

沒有感覺。沒有聲音。只有指尖傳來的輕微反彈力。

宋亞軒又用力按下一組和弦，仍然什么也聽不見。他的胸口發(fā)緊，手指開始顫抖。曾經，他能閉著眼睛分辨出每個音符的微妙差別；曾經，他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時，整個世界都會為之靜默。而現(xiàn)在，靜默成了永恒的牢籠。

"我聽不見。"他在紙上潦草地寫下這幾個字，推開椅子站起來，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大廳。

外面的陽光刺得他眼睛發(fā)痛。宋亞軒站在路邊，大口喘著氣，仿佛剛跑完一場馬拉松。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反應這么激烈，只知道當手指觸碰琴鍵卻感受不到任何回饋時，那種絕望幾乎將他淹沒。

有人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宋亞軒轉過頭，林小滿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一個奇怪的裝置——像是一個小型震動板，上面連接著幾根導線。

她遞給他一張紙條："音樂不只是用來聽的。明天下午三點，如果你愿意，我?guī)憧凑嬲囊魳贰?

宋亞軒看著這個比他矮了將近一個頭的女孩，她眼中的堅定讓他無法拒絕。他點了點頭，沒有注意到自己三個月來第一次對某件事產生了期待。

林小滿笑了，再次比出那個手勢——"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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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2:50，宋亞軒站在"心聲"機構門口，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褲縫，節(jié)奏是他曾經最拿手的貝多芬《月光奏鳴曲》開篇。陽光曬得他后頸發(fā)燙，他考慮過轉身離開，但腦海中浮現(xiàn)出林小滿那雙明亮的眼睛，腳步便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門開了，一個戴著人工耳蝸的小男孩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他。男孩約莫七八歲，左臉頰上貼著一個小星星貼紙。

"你找小滿老師嗎？"男孩的聲音比常人稍大，語調有些平板，但字正腔圓。

宋亞軒點點頭。

男孩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我是小杰！你是新來的老師嗎？"

"我...只是來看看。"宋亞軒蹲下身，與男孩平視，"你喜歡音樂課嗎？"

"超——喜歡！"小杰夸張地揮舞著手臂，"小滿老師說音樂不只是聽的，還可以摸得到！你看！"他拉起宋亞軒的手，按在自己的喉嚨上，"唱"起了《小星星》。宋亞軒的掌心感受到聲帶輕微的震動，配合男孩夸張的口型，即使聽不見，也能明白他在"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