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課的鈴聲剛落,江晚就看見蘇硯抱著生物課本朝她的畫架走來,課本封面上還別著那只蝴蝶掛件,翅膀上的銀杏葉在陽光下晃出細碎的光。他把書攤開在旁邊的空桌上,指著彩頁上的帝王蝶標本:“你看它后翅的眼斑,畫的時候要留些白邊,才會有立體感。”
江晚握著畫筆的手頓了頓,筆尖的顏料在畫紙上暈開個小點兒。蘇硯伸手想幫她擦掉,指尖剛碰到畫紙,又猛地收回去,從口袋里摸出塊橡皮遞過來:“用這個,不會蹭臟顏色?!?/p>
橡皮上還沾著點淡淡的鉛筆灰,像他上次幫她改畫稿時用過的那塊。江晚捏著橡皮輕輕擦著,聽見他在旁邊小聲說:“其實你上次畫的那只,雖然翅脈錯了點,但是……很像在飛?!?/p>
她抬頭時,正撞見他飛快移開的目光,落在她畫架上的鉛筆稿上——那是只停在銀杏枝上的蝴蝶,翅膀半張著,翅尖沾著片小小的葉子?!拔艺罩銜系膾旒嫷?,”江晚的聲音有點輕,“蝴蝶和葉子,好像本來就該在一起?!?/p>
蘇硯的耳尖紅得更厲害了,伸手翻著生物課本,忽然指著某頁說:“你看這只枯葉蝶,翅膀合上的時候像片葉子,張開才是蝴蝶?!彼闹讣庠诩埳蟿澚说阑【€,“就像……就像有些東西,要靠得近了才看得清?!?/p>
窗外的風卷著銀杏葉掠過窗臺,蘇硯書包上的掛件又開始輕輕晃,蝴蝶碰著葉子,發(fā)出比蟬鳴還輕的聲響。江晚低頭添了筆翅脈,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畫的蝴蝶翅膀上,不知不覺多了點淡紫色的光斑,像極了她發(fā)繩的顏色,也像他筆記本上那只蝴蝶的翅膀。
下課收拾畫具時,蘇硯忽然從書包里拿出個小鐵盒,里面裝著十幾片壓好的銀杏葉,有的邊緣帶點褐紅,有的還泛著淺綠?!吧现茉诓賵鰮斓?,”他把盒子往她手里塞,“你編掛件的時候,要是覺得原來的葉子不好看……可以換。”
江晚捏著片半黃的銀杏葉,葉脈在陽光下看得清清楚楚,像他畫在筆記本上的線條。她忽然想起圖書館里那只藍閃蝶,翅膀上的光澤流轉(zhuǎn)時,像極了此刻他眼里的光。
“那下次,”江晚把葉子放回鐵盒,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觸到了春日里剛抽芽的枝椏,“你教我認銀杏葉的葉脈好不好?就像你教我認蝴蝶的翅脈那樣?!?/p>
蘇硯的書包掛件又輕輕晃了晃,蝴蝶挨著葉子,在風里蹭出細碎的響。他點了點頭,聲音比窗外的銀杏葉沙沙聲還輕:“好啊,什么時候都可以。”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疊在畫架旁,江晚看著他把鐵盒放進書包,忽然覺得,那些藏在葉脈里的心意,那些綴在翅膀上的牽掛,就像這慢慢變黃的銀杏葉,不用急著說破,光是風過時的輕輕觸碰,就已經(jīng)甜得讓人心里發(fā)暖了。
陳知野抱著籃球沖蘇硯喊:“阿硯,去打籃球啊”
“這就來”蘇硯回了他一句,之后又低頭對著江晚:“那我就先走了?”
“嗯,你快去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江晚的聲音很輕,聽的蘇硯心里發(fā)癢。蘇硯“嗯”了一聲就抱去陳知野身邊攬住了他的肩。
陳知野又開始打趣他“阿硯,你們都認識了快一學期了,你也喜歡她快一學期了,兄弟們都看得出來,你打算什么時候和她說???”
“別在那兒亂說話,”蘇硯的手在陳知野肩上用了點力,耳根還泛著沒褪盡的紅,“她畫畫的時候不愛被打擾?!?/p>
陳知野嘖了聲,運球的手頓了頓,籃球在地上彈起又落下,“那也不能總憋著啊。上次我看見她畫架上貼的銀杏葉,邊緣都被描成紫色了,不是你說過她發(fā)繩那個色兒嗎?這不明擺著……”
“投籃去?!碧K硯打斷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書包帶,那里還掛著那只蝴蝶掛件,翅膀上的銀杏葉被風掀得輕顫。他剛才走得急,沒來得及看江晚把鐵盒收在了哪里,會不會挑一片最黃的夾進畫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