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裹著香樟樹的味道鉆進窗戶時,我正坐在咖啡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放著一杯沒動過的拿鐵——是欣榕以前總點的口味。窗外的落葉打著轉(zhuǎn)飄落在地上,像極了那天她在警校訓練時,被風吹起的衣角。
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了,我還是習慣每周來這里坐一會兒,好像這樣,就能等到她笑著推開玻璃門,說“秋芝,我來啦”。桌上的照片被我擦得干干凈凈,是畢業(yè)那天在奶茶店拍的,我舉著奶茶笑,她在旁邊比著剪刀手,照片邊緣的磨損痕跡,是我反復(fù)摩挲留下的印記。
上周去整理她的遺物時,在她的行李箱最底層,發(fā)現(xiàn)了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警服——是她第一次參加模擬演練時穿的那件,肩線處還有她當年縫補的痕跡。我把警服抱在懷里,好像又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就像在學校時,她幫我搬法律條文時,指尖傳來的溫度。
律所的同事說我最近總是走神,其實我只是偶爾會想起她。上次在法庭上,對方律師提到“民警配合調(diào)查”時,我突然就想起她以前問我“當事人不配合怎么辦”,想起她認真記筆記的樣子,眼眶瞬間就熱了。休庭時,我摸出她送我的平安符,指尖反復(fù)摩挲著,好像這樣,就能獲得一點勇氣。
前幾天路過學校門口的小吃街,那家糖炒栗子店還開著,老板看見我,笑著問:“小姑娘,今天不買兩斤給你朋友帶回去嗎?”我愣了愣,才想起以前總跟欣榕來這里買栗子,她剝好的第一顆,總先遞到我嘴邊。我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時,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今天風很大,我站在窗邊,看著遠處的天空慢慢暗下來。手里攥著她留給我的律師徽章,冰涼的金屬貼著掌心,卻好像能傳來一點暖意。我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聲說:“欣榕,我最近打贏了一個大案子,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成了能守住正義的律師??墒悄阍趺床辉谀??你答應(yīng)過要給我送徽章的,你怎么能說話不算數(shù)呢?”
窗外的風突然變大,吹得桌上的照片輕輕晃了晃,邊緣蹭過桌面,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像極了以前她跟我打招呼時,指尖輕輕敲我肩膀的動靜。我伸出手,想抓住那縷風,卻只碰到一片冰涼的空氣。
“欣榕,”我把臉貼在照片上,聲音輕得像嘆息,“他們說,每一陣風都是思念的信使,那這次,我跟著風去找你,好不好?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還有好多事沒跟你一起做,我還沒告訴你,我喜歡你,從第一次在模擬法庭上看見你,就喜歡你了?!?/p>
風裹著香樟樹的味道,慢慢漫進房間,好像在回應(yīng)我的話。桌上的拿鐵還冒著熱氣,陽光透過窗戶,在照片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我好像又看見她笑著朝我走來,說:“秋芝,我聽到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