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悶得像是要爆炸。蘇挽伏在課桌上,額頭抵著冰涼的桌面。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越來越密,像是誰在窗外用指甲摳著窗框。
她悄悄從校服口袋摸出藥瓶,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正要擰開瓶蓋,余光瞥見門口站著個人影。
顧昭站在逆光里,手里攥著濕透的試卷。他渾身都在滴水,襯衫貼在脊背上,像塊浸飽了水的抹布。眼神死死釘在她手里的藥瓶上,像是要把那塑料殼子燒穿。
"這是什么?"
他的聲音低得嚇人,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
蘇挽慌忙藏起藥瓶,卻被他一把按住手腕。輸液貼還在鎖骨下方,被雨水洇濕的邊角翹起來,露出下面發(fā)青的皮膚。
"你連這個都敢藏。"顧昭冷笑,手指收得更緊,"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窗外炸響一聲悶雷,閃電劈開夜色。蘇挽的臉在藍光里泛著不正常的蒼白,嘴角抽動幾下,沒說話。
顧昭忽然松開手,抓過她的書包狠狠抖了幾下。藥盒嘩啦啦掉出來,散落在地。每個包裝上都印著"顧氏醫(yī)療"的logo,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冷光。
"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咬牙,"早就知道我父親是顧氏集團的老總,對吧?"
蘇挽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暴雨拍打著窗戶,像是要把整個世界吞沒。
醫(yī)務室走廊里,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發(fā)酸。顧昭揪著校醫(yī)的衣領(lǐng),把她逼到墻角。
"她私自停藥兩周,拒絕住院。"校醫(yī)聲音發(fā)抖,"醫(yī)生說再這樣下去……"
后面的話他沒聽清。耳邊嗡嗡作響,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蘇挽把牛皮紙信封塞進他課本時說:"筆記記得補漏哦。"她藏起藥瓶的動作太過自然,像是練習過千百次。
教室里,蘇挽蜷在課桌邊發(fā)抖。復習資料散落一地,作文紙上洇開一灘水漬。
"你連命都不要了,要我有什么用?"顧昭突然砸翻椅子,聲音大得嚇人。
"我不想拖累你!"蘇挽哭著抓起鋼筆,在作文紙上劃出血痕。
"沒有你的未來要來何用!"顧昭撕碎志愿表,紙片像雪花一樣飄落。
兩人沉默對峙。雨聲中傳來遠處救護車的鳴笛,尖銳刺耳。
顧氏大廈頂層,顧明遠望著對面學校的燈火。手機在掌心震動,顯示"顧昭未接來電"。他伸手想撥,卻懸在半空。
窗外暴雨如注,閃電照亮他眼角的皺紋。二十年前奶奶病床前的畫面在眼前閃回,他閉上眼睛,深深嘆了口氣。
"你要替我活著。"蘇挽突然抽走顧昭桌上的準考證。
"不行!我做不到!"顧昭扯斷鋼筆,拽住她手腕。
"這是命令!"蘇挽第一次強硬掰開他手指,"考清華建筑系!"
暴雨中千紙鶴被風吹散,兩人跪在地上撿拾。指尖相觸又分開,像是被燙到似的。
顧昭回到租住房時,雨已經(jīng)小了。他機械地整理復習資料,發(fā)現(xiàn)每本書里都夾著千紙鶴。有的翅膀上還沾著血跡,像是主人折得太用力,咬破了嘴唇。
閃回畫面:深夜里蘇挽躲在被窩折紙,疼得臉色發(fā)白。她小心翼翼把千紙鶴塞進書頁,像是在藏起最后一點希望。
窗外風鈴輕響,雨聲中傳來蘇挽虛弱卻堅定的聲音:"明天,好好考。"
顧昭貼著玻璃看見她轉(zhuǎn)身,書包夾層露出志愿表一角。特寫"器官捐獻志愿者"勾選項,簽名日期赫然是6月7日。
雨滴墜落在"顧昭"二字上,墨跡暈染成血色。
22:00整,顧明遠合上病歷本。照片顯示蘇挽三年前就已確診,病情記錄詳細得可怕。他攥緊"顧氏醫(yī)療腫瘤科主任"名片,望向暴雨中的城市。
鏡頭掠過辦公桌,擺著"顧昭兒童時期全家福"與"器官移植合作協(xié)議"。文件夾最底層,藏著一份臨終志愿書復印件,簽名欄赫然寫著"蘇挽"。
暴雨仍在繼續(xù),像是永遠不會停歇。
顧昭的手指深深掐進志愿表紙邊。碎紙片還在地上飄,像下著一場不會停的雪。
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蘇挽把熱牛奶塞進他凍僵的掌心。她指尖也是這樣發(fā)抖,卻堅持替他解開圍巾繞了兩圈。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的聲音像是從砂紙上碾過,"每次月考你突然消失,其實是去打止痛針?"
蘇挽蜷在課桌邊,濕發(fā)貼著臉頰。她望著窗外被雨沖刷的香樟樹,樹影在玻璃上晃出細碎的紋路。
"上周三數(shù)學測驗,你在醫(yī)院輸液室折了四只千紙鶴。"顧昭扯開她書包夾層,藥盒嘩啦啦掉出來,"昨天英語早讀,你躲在洗手間吃藥——"
他抓起一盒止疼片,塑料外殼在掌心發(fā)出咯吱聲響:"今天中午食堂,你捏著胃部說吃太撐??赡愀緵]動湯勺里的排骨湯。"
蘇挽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醫(yī)生說癌細胞轉(zhuǎn)移到肝區(qū)了。"顧昭的聲音陡然拔高,"你連住院都拒絕?"
暴雨拍打著窗戶,像是要把整個世界吞沒。他忽然松開手,抓過她的書包狠狠抖了幾下。千紙鶴紛紛揚揚落了一地,有些翅膀上還沾著暗紅。
"這些是什么?"他指著那些折痕,"每一張都是你的命嗎?"
蘇挽伸手想撿,卻被他踩住衣角。雨水順著窗縫滲進來,在地面洇出蜿蜒的痕跡。
"你知道我父親是顧氏集團的老總。"他咬牙,"所以故意躲著我?"
蘇挽忽然掙扎著站起來。她夠到桌角的鋼筆,在作文紙上劃出血痕:"我不想拖累你!"
"沒有你的未來要來何用!"顧昭抄起整摞復習資料砸向地面。
兩人沉默對峙。雨聲中傳來遠處救護車的鳴笛,尖銳刺耳。蘇挽的指尖還在流血,滴在千紙鶴上,像開出一朵朵紅梅。
"你連命都不要了,要我有什么用?"顧昭突然砸翻椅子,聲音大得嚇人。
"你以為我不想活著?"蘇挽哭著抓住他手腕,"可它不給我機會......"
她的話音未落,顧昭忽然扯開襯衫紐扣。他鎖骨下方有道新鮮疤痕,像是剛拆線不久。
"你也......"蘇挽瞪大眼睛。
"三年前就做了移植手術(shù)。"顧昭盯著她輸液貼翹起的邊角,"你藏藥的時候,想過我每天要吃多少抗排斥藥嗎?"
蘇挽的呼吸停滯了。她看著那道疤痕在雨光里泛著冷白,忽然明白為什么每次下雨,他的手指都會無意識按在胸口。
"你以為只有你在熬日子?"顧昭的聲音低得發(fā)顫,"每次看你疼得咬嘴唇,我都恨不得替你疼??赡氵B這個機會都不給我。"
他彎腰撿起一只千紙鶴,翅膀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你說要我好好考清華,可你自己呢?"
蘇挽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著那只紙鶴在他掌心慢慢蜷曲,像一朵凋零的花。
"明天......"她哽咽著開口,"好好考。"
窗外風鈴輕響,雨聲中傳來她虛弱卻堅定的聲音:"明天,好好考。"
顧昭貼著玻璃看見她轉(zhuǎn)身,書包夾層露出志愿表一角。特寫"器官捐獻志愿者"勾選項,簽名日期赫然是6月7日。
雨滴墜落在"顧昭"二字上,墨跡暈染成血色。
22:00整,顧明遠合上病歷本。照片顯示蘇挽三年前就已確診,病情記錄詳細得可怕。他攥緊"顧氏醫(yī)療腫瘤科主任"名片,望向暴雨中的城市。
鏡頭掠過辦公桌,擺著"顧昭兒童時期全家福"與"器官移植合作協(xié)議"。文件夾最底層,藏著一份臨終志愿書復印件,簽名欄赫然寫著"蘇挽"。
暴雨仍在繼續(xù),像是永遠不會停歇。